“子涵，你把桌子上的那些賬本給算出來吧，算完在臨摹一遍，待會給我。”李尚生指著桌子上的一堆賬本說，那堆賬本占據了半張桌子，每一疊都是十本上下。

李子涵面色微微一白，點點頭答應下，他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了，自己的爹不斷給他事情做，每一次的任務都是很簡單的，但是任務量也不是一般的多，不斷算賬，不斷的抄寫。

李子涵從小時候手上就布滿了老繭，那老繭的厚度可能連一般的書法家都比不上。

“啪啪……啪。”敲打算盤的聲音在昏黃的燈火下回響，李子涵蹬蹬已經坐麻的腿，沒有休息，繼續埋頭算賬，直到天邊微微露出肚白，李子涵望望窗外，眼睛一瞇然後吹掉了只剩下一點的蠟燭。

紅色的燭淚沿著燈臺流到了桌子上，變成一片的燭塊。又度過了一個夜晚了，這是多少個挑燈的夜晚了。李子涵的眼中布滿血絲，在昏暗的燭光之下不斷的做著腦力活，長時間還沒得到休息，這樣耗著身子，李子涵也是因為那是自己的爹爹布置給他任務。

不知道從什麽開始了吧，有記憶以來就是一直在做著，李尚生給他的事情，都是很微不足道的。就比如現在的賬本，這都是前年的老賬本，李尚生說有的舊了，要翻新一遍，所以就叫來了他，每日持續的做著這樣的事情就是他這個李府少爺要做的事情。連一個管家的生活都不如……

搖搖頭，李子涵停止他的胡思亂想，自己的爹這樣對他肯定是為了歷練他的，李子涵繼續的算賬，只剩下最後一點了，算完之後就可以完成下一個任務了。

臨近中午時，李尚生走了過來瞧著正在那裏臨摹賬本，而一邊還要好幾本沒有開始動。皺起眉：“還沒有做完？子涵最近有些松散呀，這點小事都要做這麽久？”一夜的操勞，已經是他的極限了，而且李尚生還一直給予李子涵巨大的壓力。

“爹，我馬上就做好了。”李子涵慌亂的擡頭，李尚生在李子涵的心中有著不一樣的地位不可撼動。

“這都多久了，交代給你的一點小事情你都沒做好，養你還有什麽用！一刻鐘之後馬上給我。”李尚生說完揮袖離去。留下情況糟糕的李子涵，他的眼眶深陷，本是精氣神高漲的一個少年，如今就像是抽大煙後憔悴的人兒。眼睛中血絲沾滿眼球，走近看就是一個紅色的眼珠，臉色烏青，這是一個少年該有的樣子嗎？

李子涵這副樣子在李尚生眼中還不夠，這樣還不夠，要讓李子涵在不知不覺間受到最差的待遇，而他還一直覺得自己是李家的少爺，李子涵心中的處境就是掛著李家少爺的名號，實際上連李家的狗都不如。吃喝有度上都不是最好的，李尚生就是要這樣的折磨他，而李子涵的才華在李尚生眼中則是討好李老的東西。

曹汐死後，李尚生娶了一個朝中大臣的女兒，家室好，大方有修養，長得也是絕美的，只是不管如李尚生總是沒了那樣的感覺，心中最最純真的愛戀可能就隨著那個女子葬在了亂葬崗裏了。

對待曹汐的屍骨是李尚生最狠心的一次決定，下人把曹汐的屍骨丟了之後，李尚生站在曹汐的廂房中不斷的留戀著，自己第一次想要呵護的女人，死了。就那樣的死了，李尚生把曹汐身前留下的東西全都藏了起來，放回了自己的房中用箱子放好，只是看到那些東西之後李尚生笑著全都燒了。

那些東西全是自己費盡心思按著曹汐的性子找來的，只是為了討好她歡心的東西，曹汐當初來的時候什麽也沒帶，就帶了一身的便裝就來了，而那天的新婚紅袍，早在第二日曹汐就丟了，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在這個李府很少。李尚生笑著，原來把你嫁來了你是如此的不願意，就連自己的東西都沒有帶來，在你心中來著李府就是借宿吧，在你心中 是一直這李府是一個虎窩吧。所以才會跑到李彥那個小人身邊的是嗎？

橘紅色的火光照著李尚生的臉，很暖和，可是心中卻是一陣陣的寒意，自己的愛只能如此嘛，自己的愛就一直的送在曹汐手上，不斷給她糟踐著，自己還真是賤吶。眼睜睜的看著那箱子燒成灰燼，命令下人打掃完之後，李尚生回到了屋裏，那時的李子涵還是一個嬰兒，白胖胖的躺在床上，黑溜溜的大眼睛和曹汐有幾分的相似。

可能是因為曹汐懷著孩子的時候用人參吊著，這孩子竟然格外的白胖，很是健康，李尚生很不明白，自己為什麽呀保住了李彥的那個野種，為什麽呢？

“啊啊……”李子涵躺在床上還沒人咿咿呀呀的叫著，嘴巴中吐著唾沫，小手揮呀揮。

李尚生就在床邊上看著，不做任何的動作，野種，你娘和你爹欠我的，就由你來還吧。

對愛情已經沒有了欲望的李尚生，只有快感，流連花叢之間，本就不好的名聲越發的臭。小妾也來了一大堆，可是兒子卻只有李子涵一個，李老也不管，因為李子涵的好學和聽話，李家有這樣的一個才子，很是有名氣呀。

屋裏只有一盞燈，搖曳的燭火在墻上倒映出搖晃的影子。李子涵摸著自己坑坑窪窪的臉，眼中一片的死灰，多久沒有想到這件事情了，回憶就像是一道傷疤，每一次那面具掉落，那傷疤就被撕開，真是可笑呢。李子涵笑了起來，那張臉越發的顯得猙獰。

一陣可怕的笑聲在惡魔谷中回蕩著，秦祁軒站在屋外手中拿著那個面具，遲遲不敢進去，今日是因為自己的沖動，又把 李子涵心中深處的一塊給剝開。

那張臉原本該是俊美的，秦祁軒都覺得李子涵會是一個禍殃人的美人，只是現在那張從出去都可以嚇到小孩子的臉，和鬼魅般的聲音秦祁軒心中很是心疼。

當年秦祁軒初次從皇宮中出來，正好的路過了李府，見著一場大火中奄奄一息的李子涵，一時興起就救了下來。

醒來後李子涵第一個反應就是疼，身上倒是沒多少傷，可那張臉就完全的廢了，還有一道好聽的嗓子，全都廢了。整個人都被紗布裹著，就像一個行動的木乃伊。

上天曾經賜予你的東西，他再次奪走，你擁有的東西，接著再次失去，一無所有的李子涵還不如死了。

他鬧著，鬼魅般的嗓子不斷的喊著，沙啞到無聲，秦祁軒也沒法子，只能看著他鬧，鬧累了，秦祁軒再上去替他療傷，時間久了，李子涵也就麻木了。直到一天他看到了拆去的紗布，徹底發狂。這還是他嗎？這鏡子中的怪物是誰？張張嘴，鏡子中也做著同樣的動作。

“啪……”一地的鏡子碎片，李子涵坐在了床上，瞧著地上的碎片，每一張碎片上都有著他醜陋的臉。蹲下去拿起了一片尖銳的碎片，冷冷的光芒從歲碎片上劃過。

這樣骯臟的活著有什麽意思，還不如死了算了。毫無留戀的就要往自己的手中劃去。

“你就要這樣的死了？你欠我的藥錢還沒還，那藥錢我得找誰討去。”一道討厭的聲音傳了過來，話中的語氣讓李子涵手中的動作一頓。

李子涵放下了手，冷冷的回道：“我沒有叫你救我，自己多管閑事，怨不得人。”

“你這是要賴賬了？”秦祁軒說著，語氣有些不善。

“我一個廢人，你救了我是為了什麽？”

“我隨手而已。”秦祁軒毫不在意話，在李子涵耳朵裏有些刺耳，隨手的救人？

“你為什麽要救我！你若是不救我多好，你為什麽要救我。”若是秦祁軒沒有救他，現在他也不會這麽的痛苦，這樣的痛恨自己的外表。

“還我藥錢。”秦祁軒再一次的重覆到。他自己順手救了一個人，好心的拿出了自己的錢，買了藥，可他倒好還是折磨自己是身子。秦祁軒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麽瘋，李子涵不斷給自己制作傷害，而他也一直在後頭治療著李子涵。瞧著李子涵這語氣，自己救人還救錯了是嗎？不管錯沒錯，錢要怎麽辦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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